绿植住了进去。是跟一个女孩合租，一人一室，共用一个狭小局促的客厅。卫生间得去楼内公用的。每天早上一起床，先得去排队上卫生间。一开始何禾没有意识到所有的问题，她还沉浸在自己第一个独立空间的喜悦中。麻烦的问题还不只是卫生间，老旧小区的水电费还得自己挨家挨户去抄，一下班，先去敲门堵人。那年月也没微信支付宝，还得自备零钱。这何禾还是忍了。直到有一天夜晚，何禾和合租的女孩，突然发现阳台上出现了身影，当时两人就吓坏了。她们把所有的灯打开，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。手边同时寻找着可以利用的武器，直到那个身影从防盗窗翻身而下。出了这件事情后，很快，何禾就搬走了，多交的房租也不要房东退了。
后来租房，又太远，每次上下班都挤车。何禾再也想不起来以前自己发明的那些睡觉，猜谜游戏了。何禾通常都会站着被挤成沙丁鱼，随手抓着点什么，或者倚靠在旁边另一位动弹不得的乘客身体。有一次，她被一个急刹车闪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。她紧张的刚要说声对不起，对方大度调皮地笑了笑，同时用嘴努了努，示意他另一侧的肩头。没时间等她反应，她下意识地就把手轻轻放在了对方的肩头。后来就总是遇见这个面带微笑的男人，然后何禾就开始跟这个笑嘻嘻的男人约会，一来二去，这个男人就成了何禾的金刚。何禾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套一居室，甚至何禾还没有配好这套一居室的钥匙，就迫不及待地住了进去。
这一幕，是十年前的事情了。虽然时过境迁这么多年，何禾还是能历历在目，回忆起所有的细节，甚至包括那个男人初见时候的那张笑脸。似乎一闭眼，那张笑脸就要吻过来，但随即何禾就会觉得恶心，用自己深深的厌恶和诅咒把这张脸推开。身边的语茉，呼呼地睡熟了。母女俩的不欢而散，终于可以平复了。床头灯的光照在孩子的脸上，她可能是在做梦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，梦里她会不会想起以前的事。孩子七岁了，只有在完全熟睡的状态下，身体姿势才会完全朝向她一边，双手会向她伸过来，像要从梦中给何禾一个紧紧的拥抱。
